――从郭敬明小说透视少女怀孕问题

看完郭敬明的小说《悲伤逆流成河》，心里沉甸甸的，总有想偷偷落泪的感觉。小说以少女易遥意外怀孕为故事主线，讲述了她后来遇到的种种困境和遭遇。

佩服郭敬明的睿智，通过对易遥的描述，我们可以透视出少女怀孕许多共性的问题，每个片段都在提示人们，面对意外怀孕的少女，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帮助而不是歧视。

一、也许生长在不健全家庭的女孩，更容易为一丝温暖而奋不顾身。

易遥的父母在她年幼时离异，她跟着做暗娼的母亲一起生活。生活的艰辛使得母亲脾气暴躁，易遥每天下学回家要做饭做家务，母亲对她还经常打骂。

齐铭是易遥的邻家少年，也是易遥的同班同学，他们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。

齐铭每次回到家，“钥匙还没插进孔里，母亲就会立刻开门，接下自己的书包，拉着自己赶快去吃饭。”

书中有段描写深深的刺痛着读者：

十三岁的时候，偶尔的一次聊天。

齐铭说：“我妈是老师，总是爱说道理，很烦。你妈妈是做什么的？”

易遥回过头，说：“你说林华凤啊，她是个妓女，是个很烂的女人。我恨她。可我有时候还是很爱她。”

齐铭和易遥从小一起长大，出于同情，他总在关心帮助易遥。易遥让齐铭帮她去买测孕试纸时。

齐铭问：“是李哲的？”

易遥答：“除了他还有谁。”

“你们……做了？”

“做了。”

易遥“做了”的理由简单得几乎有些可笑。“会为了她打架。”“很帅。”“会在放学后等在学校门口送她回家。”

二、少女不知道保护自己，受伤的永远是自己。

易遥告诉李哲自己怀孕了。正在和另一个女子鬼混的李哲说：“我说你丫没病吧？你怎么分不清重点啊你？你真怀上还是假怀上啊？”

易遥“……我真的有了。你的。”

“我操，我当初看你根本不推辞，我还以为你是老手，结果搞了半天你没避孕啊？”“我……”

是啊，女孩子，如果你保护自己，谁会呢？

三、做流产，钱从哪来？

易遥做流产需要钱，齐铭从父亲的钱夹里偷了600块钱给他。易遥没要，她不愿让自己的肮脏污染了“干净得全世界的人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”的邻家少年。

易遥去找离开她多年的父亲要钱，父亲背着后妻和孩子，偷偷塞给易遥400块钱。并对她说：“你以后没事别来找我了，你刘阿姨不高兴……我毕竟有自己的家了。如果有事的话，就打电话和我说，啊。”

接着又是一段刺痛着读者的描写。

初一的时候，学校门口有一个卖烤羊肉的小摊，带着新疆帽的男人每天都在那里。

那个时候，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几乎都去吃。但是易遥没有。因为易遥没有零花钱。但是她也不肯问母亲要。

后来有一天，她在路边拣到了五块钱，她等学校所有同学都回家了，她就悄悄地一个人跑去买了五串。她咬下第一口之后，就捂着嘴巴蹲下去哭了。

这本来是已经消失在记忆里很遥远的一件事情。却在回家的路上，被重新的想起来。当时的那种心痛，在这个晚上，排山倒海般地重回心脏。

学生还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，而现在的人工流产都要以赢利为目标，女孩怀孕又不敢告诉家人，她们有什么办法弄到钱啊？！

四、少女怀孕流产，更多的是不安全流产。

易遥在百度上打进“堕胎”两个字，然后点了搜索。

两秒钟后出来2,140,000条相关网页。打开来无非都是道貌岸然的社会新闻，或者医院的项目广告。易遥一条一条地看过去，看得心里反胃。

这些不是易遥想要的。

易遥再一次打入了“私人诊所”四个字，然后把鼠标放在“在结果中搜索”上，迟疑了很久，然后点了下去。

……，……。

也是在一个弄堂里面。易遥摊开手上的纸，照着上面的地址慢慢找过去。

周围是各种店铺，卖生煎的，剪头的，卖杂货的，修自行车的，各种市井气息缠绕在一起，像是织成了一张网，甜腻的世俗味道浮动在空气里。

终于看到了那块“私人妇科诊所”的牌子。白色的底，黑色的字，古板的字体，因为悬挂在外，已经被雨水日光冲刷去了大半的颜色，剩下灰灰的样子，漠然地支在窗外的墙面上。四周错乱的梧桐枝桠和交错杂乱的天线，将这块牌子几乎要吞没了。

私人诊所！那些只认钱，医疗条件恶劣的地方。尽管专家和社会工作者在各种媒体上喊破嗓子的宣传，不要去私人诊所做人工流产，不安全。但是，那些无助的怀孕少女，哪里有能力去甄别和选择？

五、意外怀孕的少女，总是被同学边缘化，被嘲讽。

顾森西问：“易遥在吗？”

黑板边上正和一堆女生聚在一起谈话的唐小米转过头来，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顾森西，然后嫣然一笑，“她没来上课。”

“唉？为什么？”顾森西皱了皱眉。

“我怎么知道呀，可能在家里……”，唐小米顿了顿，用更加灿烂地笑容说，“养身子吧。”

窃窃的笑声从教室各处冒出来。像是黑暗里游窜的蛇虫鼠蚁。

却比它们更加肆无忌惮。无论是抬起手捂住嘴，还是压低了声音在喉咙里憋紧，都放肆地渲染着一种惟恐别人没有看到惟恐别人没有听到的故意感。

六、意外怀孕的少女，在老师眼里是罪人。

主席台上站着训导主任，在他旁边，是垂手低头站立的易遥。

主任在讲完例行的开场白之后，把手朝旁边的易遥一指：“同学们，你们看到的现在站在台上的这位同学，她就是用来警告你们的反面教材。你们要问她干了什么？她和校外的不良人员胡来，发生性关系。怀孕之后有私自去堕胎。”

主席台下面的人群突然轰地一声炸开来。像是一锅煮开了的水，哗哗地翻滚着气泡。

易遥抬起头，朝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望过去。穿过无数张表情各异的面容，嘲笑的，惊讶的，叹息的，同情的，冷漠的无数张脸。她看见了站在人群里望着自己的齐铭。

易遥像是消失了力气一样，慢慢地在主席台上蹲了下来，最后坐在地上。眼泪啪啪地掉在水泥地上，迅速渗透了进去。

这时，没有人想过，她还是个中学生，只有17岁的年龄，她还有漫长的未来。没有人！

七、一次意外怀孕，终身被打上低贱的烙印。

故事的最后，一个曾经爱过易遥的男生顾森西，因为自己姐姐自杀而怪罪易遥。一句“你连孩子都打过了，你还不贱吗？”深深刺痛了易遥。同时，从小帮助易遥的邻家少年齐铭也不再相信她。

胸腔里突然翻涌出来的剧痛，易遥有点呼吸不过来。眼泪迅速模糊了视线。那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屈辱感再次铺天盖地地涌来。

绝望中，易遥跳楼自杀了。

……

不要以为这仅仅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和故事，在现实之中，我们妇产科医生经常看到满脸稚气的少女来做人工流产。也许，她们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经历过易遥的遭遇。

她们确实“不需要道貌岸然的社会舆论”，而是需要我们从学校到社会尽力做好避孕知识宣教，尽力为她们提供有效的避孕方法，遇到意外妊娠的少女，不要讽刺歧视，而是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。

 

 

 

（郑鹂   供稿）